郑板桥吟诗退小偷

郑板桥刚回到兴化，就被一小偷盯上，以为他肯定带回不少钱财，便借着夜色冒雨潜入卧室，结果只找到些书、画、笔、砚，金银财宝一样没有。

郑板桥（1693年—1765年），名燮，字克柔，板桥是他的号，江苏兴化人。郑燮三岁丧母，依靠奶妈费氏抚养成人。受父亲和舅舅家影响，自幼刻苦好学，善于思考。成年后，人称诗、书、画“三绝”，“扬州八怪”之一。郑板桥一生经历坎坷，长期穷困潦倒。40岁中举，44岁中进士，49岁被任为山东范县令，54岁调任潍县令，61岁被罢官。郑板桥生活在清王朝全盛时期的“康乾盛世”，社会经济逐渐恢复，社会秩序步入正轨。然而，此时官场风气大不如前，贪污成风，“三年清知府，十万雪花银”成为官场腐败的写照。这一背景决定了性情耿直、有“狂士”之风的郑板桥宦海生涯的短暂。尽管如此，郑板桥出污泥而不染，为官十二载，恪尽职守，清正为民；洁身自好，不徇私情。民间至今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清廉公正、体恤百姓的逸闻趣事。

郑板桥虽然只是七品县令，但他始终兢兢业业，恪尽职守，清正为民。郑板桥上任范县令第一件事就是在衙门的墙壁上打了很多洞，为的是“出前官恶习俗气耳”，希望听到民间声音，打破亲民父母官与百姓的隔膜，由此一改范县官场陋习。

处理各种案件，乃至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是亲民之官日常政务的重要内容。郑板桥睿智机敏，断案秉公执法，不套用陈规，至今传为佳话。他在潍县任上时，有一位年老教书先生与一丁姓富户约定：教书一年，付薪酬八吊钱。然而一年后，丁家以老先生才疏学浅，不会教书为由分文未付。无奈之下老先生到县衙告状。郑板桥并未按成规让双方对质，决定先考考老先生。他顺势以大堂上悬挂的灯笼为题，说出上联：“四面灯，单层纸，辉辉煌煌，照遍东西南北。”老先生脱口对道：“一年学，八吊钱，辛辛苦苦，历尽春夏秋冬。”老先生的下联对仗工整、巧妙，证明其有真才实学，决非才疏学浅之辈。被告无言以对，只好认罚。

郑板桥秉性耿直，他痛恨“乌纱略戴心情变，黄阁旋登面目新”的贪官污吏，也从不巴结逢迎顶头上司。有一次，他去省城济南办事，上司请他去趵突泉赴宴并赋诗助兴。郑板桥随即吟出一首七言律诗：“原原本本岂徒然，静里观澜感逝川。流到海边浑是卤，更难人辨识清泉。”讥讽这里的水流到海边，就像卤水一样混浊，借以嘲讽挖苦官场腐败。郑板桥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，我行我素，一心以百姓利益为重，自然遭到忌恨，奸佞伺机准备扳倒他。

乾隆十一二年，山东潍县等地连年灾荒，发生了“人相食”的惨事。面对遍野哀鸿，郑板桥一边申报朝廷请求赈济，一边责令富家大户设粥厂以救济灾民。但是，看着一天天倒下去的灾民，郑板桥毅然决定打开官仓放粮。僚属劝他不要贸然行事，应先向上司呈报请示。郑板桥却说：“此何时？俟辗转申报，民无孑遗矣！有谴我任之。”随即从官仓拨出大批谷子，让百姓凭条借出，秋后归还。秋后灾情并未缓解，他又当着百姓的面，把借条付之一炬。郑板桥不仅放粮救活了无数灾民，而且还拿出自己的薪俸，以工代赈，修好了城墙，造福一方。这次救灾，郑板桥既得罪了上司，又侵犯了富家大户的利益，他们抓住机会，诬陷郑板桥私放仓粮。很快，郑板桥被撤职罢官，宦海生涯戛然而止。潍县父老含泪送别，郑板桥画竹题诗道：“乌纱掷去不为官，囊囊萧萧两袖寒。写取一枝清瘦竹，秋风江上作渔竿。”他不贪恋权位，两袖清风的形象、豁达的人生态度，深深地嵌在了世人的心目中。

郑板桥上任伊始就严于律己，洁身自好。范县是鲁西的一个小县，地处黄河北岸。郑板桥骑着毛驴，只带着书童、一捆行李、几包书、一张琴到范县赴任。他上任时打破常规，简化礼仪，不讲排场，轻车简从，有“郑板桥让轿抬衙役”的故事流传。到任后，他经常不在衙门待，而是身着便服，遍访乡里，了解百姓疾苦。无论去哪里，不许鸣锣开道，不许打“肃静”“回避”的牌子。夜间巡查，他只许一人提着写有“板桥”二字的灯笼引路，不许惊扰百姓。由于郑板桥不摆官架子，办事公道，体恤百姓，范县百姓非常敬重他。

郑板桥的日常饮食非常简单，居家生活也从不奢侈张扬。他只要求：“几枝新叶萧萧竹，数笔横皴淡淡山，正好清明连谷雨，一杯香茗坐其间。”堂弟郑墨要为他买一“严紧密要处”住宅，他却复信道：“最好在鹦鹉桥至杏花楼周围，那是一片荒城，无人居住，隙地甚多，不与民争利，筑土墙一院，砌茅屋两间，可以论文赋诗、贮书藏砚即可。”郑板桥甘于清贫、与世无争的形象跃然纸上。

尽管郑板桥的为官品格、居家生活处处反映了他的清廉，然而，还是有人诬告他贪污，这竟成为郑板桥被罢官的理由之一。但事实是，被罢官回乡时，郑板桥只雇用了三头毛驴。一头自乘，载着简单的行李；一头驮两夹板书，上面横担着阮弦（乐器）一把；小皂隶骑着一头作前导。而且他离开潍县时脚上并未穿鞋，只着布袜，表明为官一任不带走潍县一丝泥土。郑板桥刚回到兴化，就被一小偷盯上，以为他肯定带回不少钱财，便借着夜色冒雨潜入卧室，结果只找到些书、画、笔、砚，金银财宝一样没有。郑板桥发现小偷后吟诗一首：“腹内诗书存千卷，床头钱串无半根。”于是，两手空空的盗贼悄悄溜出了这位“穷县官”的家。这件趣事有力地驳斥了诬陷郑板桥的奸佞小人。

在封建社会，一人得道，鸡犬升天的现象比比皆是，郑板桥却是例外。在潍县任职期间，堂弟郑墨来信，请郑板桥在衙署中安排族人供职，以示提携。对此，郑板桥不徇私情，坚决拒绝。并解释道：“人必有才艺，始可出为世用。”宗族中人，“无一艺之能，署中位置无多，上峰介绍者，尚且无从安插，岂能为私人谋枝栖。嗣后遇有人托我弟谋事者，即以此言告之，不必通函告我也。”

摘编自《中国廉政史话（人物卷）》甘肃文化出版社2016年1月第1版